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释永信佛门晋升路:初入寺门主要工作是上访

发布时间:2024-09-24 01:37:02作者:百字明咒功德网
释永信佛门晋升路:初入寺门主要工作是上访

“深山藏古刹”的时代一去不复返。从少林穷苦潦倒时期走来的释永信,凭借坚定的入世信念和卓越的交际能力,踩着一路风波,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佛门晋升之路

右一为释永信

【财新网】(财新记者 郭清媛)2015年夏季,少室山中多雨,少林寺中多的则是风波。

7月25日,一名署名“释正义”的网络举报者发布有关少林寺方丈释永信的帖子,称其早年行为不端,有私生活不检点、侵吞庙产等问题,之后更有节奏的定期向媒体发去“爆料信”,包括所谓释永信情妇、私生子的身份证件和户籍图片,以及不知从何处得来的郑州市公安局对“释永信及其情人”的讯问笔录复印件。

作为少林寺曹洞宗第三十代方丈,50岁的释永信又站在了风口浪尖上。

34年前,释永信带着对出家人“云来雾去、八面威风”的印象来到少林寺,结果看到了一个屋漏连夜雨,寺不挡八面风的破败庭院。其师父释行正是少林寺当家大和尚,也是一个为争寺权、续香火,努力了十年有余的“老上访户”。

释永信入寺后不久,少林寺就因电影《少林寺》声名大噪。但少林寺内部却风波不断,老方丈圆寂,当地政府乘机插手,青壮僧人相继出走,寺权再次引来纷争。辈分、禅修、武功均不出众的释永信,凭借坚定的入世信念和卓越的交际能力,踩着一路风波,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佛门晋升之路。

出家少林

“你来少林寺干什么?”

“出家,我想学武术。”

对话时间是1981年,问话的是当时少林寺住持行正法师,答话的是16岁的释永信,那时他叫刘应成。

“说书先生说,少林寺和尚多、功夫高。”释永信在他的回忆录中如是说。当年,他本打算去少林寺或五台山出家,因少林寺离老家安徽颍上县更近,所以先投奔少林寺。在他心中,出家人过着惬意的生活,“云来雾去、像神仙一样”。

“但去了才发现,少林寺的生活与我心目中的形象相差甚远。”当时的少林,是个被寺院破败、香火难继等问题困扰着的寺院。

“文革”期间,少林寺被毁严重,塔林、佛堂铜像、文物经书还有少林壁画都险些被红卫兵损毁,行正法师在保护塔林时甚至以命相逼:“如果你们要炸塔林,就先把我炸了。”

“文革”十年,当年皇家寺院的风光早已不再,少林寺佛堂破败,“20几个僧人,28亩薄地,连口粮都不够吃,早晚两顿玉米糊糊,仅中午一顿馒头,且限每人两个”。

屋漏连夜雨。“比寺院破败更让行正忧心的,是香火难继”。

少林研究学者岳晓锋对财新记者介绍,清末时期,少林寺还有十八门头房,即西来堂(西院)、永化堂(南院)、慈云堂(北院)、千佛庵(东院)、清凉庵(包括清凉寺)、延寿庵、大悲庵、弥陀庵、少室庵、初祖庵、二祖庵、广惠庵、改公堂(了改)、道公堂(正道)、魁公堂(玄魁)、钦公堂(祖钦)、文公堂(了文)和十方禅院。所谓“少林十八门洞”或“少林十八房”,指的是祖师门下有能力的僧人,购置田产,招收徒弟,成气候者立下院或立门头房。十八门洞分布各地,有事时候回少林寺一起议事。

尽管其中也难免为夺寺权而起纷争,但寺运在国家命运的大潮起伏下如此渺小。民国时期军阀混战,少林十八门洞在战火中烟消云散,仅余常驻寺内的东西南北四院。建国后,少林仍然劫难不断。1948年后的三十年,少林寺仅剃度了两位僧人;文革十年,全国佛、道教寺观中的僧道人员几乎全被赶出庙门,少林四院基本上只剩两院,即西院西来堂和南院永化堂。

西院主要是德敬和行正这一脉,南院则是素喜和德禅。按照少林寺曹洞宗素、德、行、永、延的辈分排列顺序算,南院辈份高于西院,但西院僧人更多。释永信师从行正,拜入的是西院门下。

相对于僧众公有的十方丛林,少林寺是子孙庙,庙产属于一系僧人私有,住持职位也是代际世袭制的师徒指定相承。由于少林寺自清朝初年即中断了方丈制度,1949年受少林寺全体僧众的推荐,时年35岁的行正就任监院,两年后,成为少林寺事实上的当家大和尚。

根据史料记载,行正法师成为少林寺的接法人,是因为其精通佛法,精明能干,善于当家理财。但在“文革”期间,行正法师的主要工作是千方百计保护寺内佛经、佛像和塔林,包括四处上访保护庙产。

根据岳晓锋提供的资料和释永信的个人回忆录,行正法师是一个有十年上访史的“老上访户”。1972年起,释行正开始去北京、郑州、开封各地上访,由于怕被人看见抓住,不敢去大火车站搭车,只有去洛阳的小火车站。

“文革”期间,行正法师通过上访,为少林寺佛堂争取到了7.5万元修缮经费,但登封县迟迟不动工,行正法师被迫反复前往上级省市统战部上访。文革期间僧人地位低下,释行正双目接近失明,上访途中,曾被假冒红卫兵的人喊“瞎子,不许动!”他就一动不动站了一天。

释永信入寺后,主要工作之一,就是跟随失明的师父上访。上世纪70年代末,“僧道管庙,以庙养庙”宗教政策出台,但地方政府没有真正落实,行正带着永信多次去开封地区(当时登封县属开封地区)统战部、河南省委统战部、中央统战部、国家宗教局、中国佛协去做工作,要求僧人管寺,把门票经营权等寺院管理权从文物部门移交给僧人。

释永信曾回忆到,1983年建设部公布了一批国家级风景名胜区,嵩山是中国最早的36个国家风景名胜区之一。但文物部门没有把少林寺交给宗教界,而是划拨给风景区,风景区而后成立了一个少林寺管理处。

“嵩山风景管理区是一个很好的单位,待遇什么的都不错,进里面工作的人一般都是干部子弟或者亲属,都带有很大的背景和后台。”释永信称,当年,几个和尚想要回寺院都很难,行正为此多次往地区和省里、北京跑,得罪了不少部门,也得罪了不少人。释永信跟着行正也多次被叫到派出所谈话,甚至还被当地个别有势力的人以“法办、拘留”要挟。

“我们终于说动了领导,班禅大师在全国人大替我们呼吁,赵朴初老先生在全国政协大会上替我们呼吁。”1983年国务院发布了60号文《国务院批转国务院宗教事务局的通知》,确定在全国汉族地区开放163座重点寺观,作为佛道教活动场所,并规定其中曾由文物、园林等部门管理使用的94座寺观,要在1984年内移交给佛道教组织和僧道人员管理使用。

有当年在少林寺出家的僧人回忆这段历史时称,1984年4月以前,统战部每月给寺内老僧人发20元补助,1984年4月门票权归少林寺以后,全院每名僧人每月有30元钱。

释永信回忆,这段上访经历让他“从地方到中央,各级宗教部门的人都认识,打交道多了,相互之间也都熟悉了,知道是老方丈身边的人”。少林寺那些年的穷困潦倒更让他强烈意识到,名山藏古刹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,必须走出少室山的山沟沟,不然就是死路一条。他在自传中写道:“我们要走出省外,走出国外,要先绕出去,扩大少林寺在省外和海外的影响力,没有国家的认同,国际的认同,没有中央和省里的重视,少林寺将前途未卜、寸步难行。”

锋芒渐显

天下功夫出少林。1981年,电影《少林寺》开拍,1982年初放映,以1毛钱的票价创下了161578014元的票房纪录,全国人民平均每人花钱看了1.5遍。再之后,梁羽生、金庸等的武侠小说广泛传入内地,书中被描述为武学之宗的少林,成为国人向往之地。

“东北的、西北的姑娘来,要当牧羊女,更多的是小孩子跑来学武功。”曾在登封当地公安部门任职的一位老干部说,他当年干得最多的活,就是往这些偷偷跑来少林寺的人家里拍电报,让家里来领人。

少林寺关注度空前,僧才也一度最盛。释永信在当时,就在僧才之列。

岳晓锋介绍,行正法师的弟子入寺后,多被送往嵩山南麓大金店镇书堂沟村的郝释斋家习文学武。郝释斋其父早年曾在抗战与“文革”中帮助过少林寺,郝释斋后一直是少林寺居士,与素喜、德禅、行正等老僧人关系亲近,被称作少林寺的“隐僧”,也有人根据武侠小说的说法称其为少林的“大护法”。释永信跟随郝释斋,学会了小洪拳、罗汉拳、龙拳、达摩杖等十多种少林功夫。但也有接触过释永信的人称,功夫易学不易成,执掌寺务之后,释永信很少有机会练习功夫,现在可能只会比划一二。

之后,释永信开始走上研习佛法受戒之路。子孙庙僧人虽可自由招收并剃度弟子,却没有开坛传戒的权力,徒弟们须到十方丛林去受三坛大戒,受具足戒后再回到本庙。《新编少林寺志》记载道:“1982年释永信出家,1984年去江西云居山普照寺受具足净戒,戒期满后,去四大名山朝山参学,广受佛识。”受戒归来,1985年,释永信被推举为寺院管委会主要成员,分管寺院部分事务。同年,被选为郑州市佛教协会理事,1987年又被选为河南省佛教协会常务理事。

随着少林寺关注度的增高,香火渐旺,僧才渐胜,西来堂、永化堂均收徒不少。其中,行正法师的徒弟永海、南院德禅法师的徒弟行孝,与永信一并成为当时少林寺青年一代的中坚力量。

释行孝是登封本地人,1982年出家剃度为僧,入住永化堂,拜时任少林寺首座德禅为师。《新编少林寺志》中如此记录道:“行孝,1964年生,1982年出家于少林寺,1983年受戒,是少林寺名誉方丈德禅大师的得意弟子。1982年7月到南京佛学院学习4年,1986年毕业后,经河南省宗教局分配到少林寺。1987年4月任典座,1987年被选为河南佛教协会理事,同年被推举为寺院管委会主要成员,分管寺院部分工作。”

“行孝其人,性格直爽有傲气,常年习武,身形板正,走路如风。”熟悉释行孝的人如此评价,当年释行孝是南院的青年僧侣代表,其佛武造诣以及辈份都高于西院的师侄释永信。

与此同时,释永信的同门师弟释永海,也在少林寺逐步显露本领。释永海比释永信大14岁,看过大殿,管过库房,一直有出家的念头,也是上世纪80年代初来到少林寺。据释永海回忆,当年行正把寺院很多工作交于他做,使他一直迟迟不能受戒,直到行正去世前夕,才得以去五台山正式受戒。

僧众实力渐强,寺院管理权也已收回,少林寺元气逐渐回复。1986年12月,72岁的行正得到政府批准,升任少林寺曹洞正宗第二十九代方丈,是少林寺自清朝初年方丈制度中断三百多年后的第一位方丈,也是1949年后全国首位升座的寺院方丈。

岳晓锋介绍到,南院永化堂门头的德禅,辈份比行正高,曾短暂当过少林寺的家,且南院还有辈份更高的素喜在,但素喜、德禅的胆识威望不如行正。“对于行正升座方丈,德禅、素喜有过不同意见,是郝释斋居中调停,平衡两门头的关系,德禅法师同时担任少林寺名誉方丈,素喜法师为少林寺首座”。

“同时有方丈和名誉方丈,少林寺也是首家。”岳晓锋说。

寺权之争

然而,少林刚有复兴之象就再遇劫难。1987年7月,行正方丈在洛阳白马寺医院就医期间病故。“行正圆寂,少林上空似炸了声雷。”当年在少林寺的老僧人回忆,少林顿时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。

当地政府在第一时间出手。“当地政府在行正病故当晚赶到洛阳,搜查行正的近身衣物,从行正衣服口袋里摸出钥匙等东西。”岳晓锋提供了他从郝释斋以及当年服侍行正的僧人处整理的资料:当地政府迅速废弃了原来的少林寺公章,冻结了少林寺的银行账户,并派人赴洛阳偃师调查少林寺是否还有银行账户。随后,政府派出工作组,主导少林事务,开始着手整顿。公安部门还着重对僧人出家前的情况进行调查,重点是出家前有无违法犯罪行为。少林寺重组了寺务委员会,名誉方丈德禅任主任,素喜、行孝、永信为主要成员。

对于岳晓锋此说法,当年身为工作组成员的一位不愿具名的知情者称,该“少林寺工作组”,由郑州市宗教局(登封县于1983年划归郑州市)、登封县统战部、登封县宗教局、登封县公安局、登封县财政局、登封县文物局派人组成,大约13人,工作宗旨是清理寺院财产,清点寺院人员,稳定寺院。该工作人员称,“主要是怕行正圆寂后寺院乱”,他否认有夺寺院管理权之心。

但行正圆寂之后,少林寺风波不断。各青壮弟子陆续遭遇各自的“劫”。

先是释永海。据他对财新记者回忆,1987年某个早课时分,他被人传唤下山,说有事找他,结果一下山即被关进了拘留所。

“一个月,无人问津,即不问我所犯何事,也不告诉我所犯何事。”月满之后,释永海被放回少林寺。对于释永海的这段遭遇,网上曾有举报贴称“系释永信勾连当地公安陷害”,但财新记者在当地采访的多位接近少林寺的人士称,这是政府排挤寺内受倚重且有实力僧人的做法。

对于上述说法,财新记者在汝州风穴寺见到释永海时,他一概不认,只以“不可说、不可追”来回应,并称自己从拘留所出来后,对少林寺纷争不再关心,也不想再留恋此地,先是移居嵩山法王寺,后来到汝州风穴寺。如今他已是风穴寺住持。

紧随释永海之后,1988年,释行孝被迁单。“单”,指僧堂内各人的座位,佛寺禅堂内各单有长六尺、宽三尺的空间,亦即各人坐卧、饮食的座席。“迁单”即僧人犯错,被摈出门。

此前亦曾有网络举报者称,释行孝被迁单,系释永信当年构陷所致。释行孝本人则告诉财新记者:“这是我自己的原因,生性直率,爱打不平,加上我自己有支气枪,拿着吓唬人的时候被抓了把柄

。”释行孝被迁单之后,仍然留寺侍奉师父德禅,直到德禅1993年圆寂才离开。

永海、行孝相继出事之后,释永信也迎来了他僧侣生涯的头一次危机:迁单。

今年7月28日“释正义”提供的数份复印件材料显示:1987年5月10日,释永信的师傅、当时还健在的行正方丈在给中国佛教协会的一封信中,曾历数释永信的不轨之处:“偷拿法卷”“对外接受采访时自称方丈”“出差虚报假单据”“以二当家的身份到流通处拿东西”;1988年2月,中国佛教协会公函对少林寺相关事件做出回复,当时行正已圆寂,当年4月23日,释永信的师叔祖、名誉方丈德禅做出释永信迁单的决定:“为了禅祖庭的荣誉,根据行正方丈的遗嘱,和现在永信的所作所为,对永信作出迁单的处理。”“释正义”展示的该文件复印件图片上,还盖有“少林寺佛教管理委员会”的印章。

多位当年曾在少林寺出家的僧人向财新记者证实,释永信当时确实被“迁单”,但“释正义”披露的复印件真伪无法判定,尤其是行正方丈直斥永信之非的信系打印件,迁单原因也无法查明,只是记得被迁单之后,释永信并没走,还是住在寺院附近。

一位不愿具名的当地僧人评价说:“佛家弟子,有六次迁单之后再回寺的机会,永信聪明,会与当地政府、外界人士联络,且做事风格老到,会想办法获得帮助。”

另一位接近少林寺的当地人士则认为,释永信能够回寺,获得的帮助之一来自郝释斋。行正圆寂时,释永信只有22岁,郝释斋把跟自己学武的少林僧人马生彪(延昊)、周明杰(延杰)、丁明格(延直)、吕昭锋(延威)等派往少林寺,让他们拜永信为师,为年轻的释永信护法。他曾经问过郝释斋,为何要帮衬永信?郝释斋回答说:“永信挺好,适合少林寺”。

在武僧们的护持下,释永信重归少林。

禅武少林走出去

释永信在自传中,对于这一段历史非常简略地写道:“行正方丈圆寂后,22岁的我,承师衣钵,正式成为少林寺的主持。”

“1995年以前,释永信并没有全面主持少林寺。”岳晓锋称,1987至1995年这段时间,少林寺内部管理挺奇怪,行正圆寂后,少林寺成立了寺院民主管理委员会,集体领导。释永信是成员之一,名义上的领导是名誉方丈德禅和首座和尚素喜。后德禅病重,1991年素喜接任少林寺住持,直到1998年退休。

公开资料中对素喜介绍称,其历任少林寺首座僧、住持大和尚、名誉方丈。1987年行正圆寂后,素喜继任少林寺住持,1998年自住持位退居,由永信法师继任住持。

岳晓锋称,行正圆寂后的寺权纷争之时,释永信做的最主要的事,就是在外面跑,带着少林武僧走出去,扩大少林寺、少林功夫以及他自己的影响力。释永信自己也称,电影《少林寺》使他感悟到了少林寺的力量,发现了少林寺与外界的连接点,就是禅武合一的少林功夫。

公开资料记载,行正圆寂后,释永信为达成让少林寺走出山沟沟的心愿,先是翻阅了大量史料,依靠政府支持,设法筹资修复了法堂、钟楼、鼓楼等,铺设了寺院内的莲花大道。释永信在一手布局少林寺的静态形象之际,又依托武僧团,将“进则有方,退则有法,一气呵成”的少林功夫“打”给全国、全世界。

行正生前曾创办少林寺武术队,释永信接手后,少林寺武术队更名为少林寺武僧团,释永信是团长,由寺内武僧和俗家弟子组成,代表少林寺走出少室山林。

1989年6月,少林寺武僧团在海口首次亮相,这次表演是为配合当地政府的招商引资项目。之后少林寺武僧团应邀访韩,这是少林功夫首次在世界性舞台上的亮相。1993年少林寺武僧团跟随释永信,以“中国嵩山少林寺佛学文化访问团”的名义访问台湾,是建国后四十多年来两岸首次宗教文化交流。在此期间,少林弟子释小龙作为童星走红。直到1998年,释永信着手组建专门的少林寺武僧团,队员相对固定,总人数保持在120人左右,日常生活和学习也固定在同一个地方。学佛修禅、焚香念经成为少林寺武僧团日常生活的习惯。

1995年对释永信意义非凡,这一年少林寺建寺1500周年,30岁的释永信牵头举办了气势恢宏的少林寺1500周年庆典。释永信称这场庆典“进一步确立了少林寺大乘圣地、禅宗祖庭的地位”。

“所有人都没想到要办一个庆典,只有释永信想到了。”岳晓锋说,这是因为释永信一直抓住每一个机会往外走。释永信在自传中讲:“我感到办好庆典纪念活动,这是一个最好的契机:从领导的角度讲,支持寺庙搞庆典活动,是对寺庙、宗教的一种尊重;从寺庙本身的角度讲,也是向社会展示的一次机会。”

释永信坦陈,当时有关方面并不同意他做1500年庆典活动,于是他花了几千块钱,按他想法画了很多幅效果图,他拿着这些效果图到处去“游说”。他在自传中说,各方游说对象对他的态度是:“你爱折腾就折腾吧,量你也折腾不出来啥名堂。”

“我知道处理好寺庙与地方的关系,争取各级政府的支持,才能把事情办得更好。”自随行正法师上访,释永信一直有这种意识。游说无门的释永信,想到了找时任河南省委书记。他在自传中如是说:“当时的省委书记李长春对少林寺非常支持,多次来少林寺视察,少林寺的很多事情他都是直接过问。”

于是,释永信在省委书记工作很忙的情况下,打听到了他要去北京,并了解到他坐哪一趟火车,随即买了同一车次的车票,上火车后找到省委书记的车厢,向他游说筹备1500年大典的事情。释永信汇报了两个小时,列车到北京后,他又买票回了少林寺。他说:“有省委书记支持,1500周年庆典的纪念活动总算可以按照原来的预想展开了。”

在1500周年庆典中,人们看到了少林寺十八般兵器,一套皇家寺院传统规格的庄严仪仗,专门发行的纪念邮票以及纪念金币、银币、铜币,还举办了书画摄影展和规模空前的国内外少林弟子表演少林功夫。

释永信还找人做了一批佛像来开光,他自陈:“在那个年代,佛像开光,确实是首例啊,集中做一批玉佛、金佛,经过开光,让信徒迎请,这在全国还是比较早的,此前更没有先例。”

值得一提的是,当年还正是抗战胜利50周年,释永信在法坛上竖了一个大牌位,祈祷世界和平。省委书记前来视察时看到这个牌位很是认可,称赞“少林寺僧人多爱国爱教,以少林寺独有的形式来纪念反法西斯战争,这样的布置效果非常好”。

少林寺1500周年庆典历时五天,邀请国外宾客1000多人,国内宾客10000多人,参与活动的信众和群众达10万多人次,17个国家和地区的近百家新闻单位400多名新闻记者前来报道。

庆典中,少林寺新落成的钟楼响起了太平钟声,这是少林寺古钟沉寂60多年后再一次撞响。30岁的释永信,在钟声中真正奠定了自己少林寺接法传人的地位,两年后,他从退休的曾师叔祖素喜法师手中接过少林寺公章,成为掌管寺内外事务的住持。

释永信行事作风逐渐强势,不仅紧跟潮流,在1997年初开通少林寺网站,同年8月成立河南少林寺实业发展有限公司,后更名为河南少林无形资产管理有限公司。

1999年,行正圆寂12年后,释永信由国家宗教局和中国佛协认可,在当年8月举行升座仪式,正式接任少林寺第30代方丈,素喜法师成为少林寺名誉方丈。

释永信带领少林寺,以入世的姿态,一起迎来新的世纪。之后的十数年,这座古刹取得了空前的商业成功,书局、素食、香堂、武僧演出、武术培训、品牌输出……但是利益越大,释永信和少林寺与当地政府、委托经营景区旅游商业的央企等各路人马的冲突也越大,而在少林内部,大和尚的威望越来越不足以弥合因为名利分配而滋生的分歧。来自内部的挑战,“释正义”不是第一个,也不会是最后一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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