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朝时,韶州刺史韦璩有一次设斋宴,请禅宗六祖惠能吃斋饭。吃完斋饭后,韦刺史祈请六祖惠能讲法。
韦刺史请问六祖说:“和尚您说的法是不是达摩祖师的宗旨呢?”
六祖惠能点点头。
韦刺史又请问:“弟子听说达摩祖师当初开化梁武帝时,梁武帝问:‘朕一生造了无数的寺庙,度了无数的僧人,又布施了无数的斋饭。这些功德大不大?’达摩回答:‘实在没有什么功德可言。’我对达摩祖师的这段话不明白,请和尚为我再作解释。”
六祖惠能说:“达摩祖师说的对,真的是没有功德。你可不要怀疑先圣之言。那个梁武帝是以做功德的私心在做这些事情,他造寺度僧、布施设斋,都是为了求福报。他修的福报还不知在什么时候报,哪里是什么功德呢?功德在法身中,不在福报中。”
六祖惠能进一步阐释说:“见到自己的本性是‘功’;视一切众生平等是‘德’。要做到念念无有偏差,常现自己的本性,做真实的妙用,这才称为‘功德’。”
六祖惠能又说:“梁武帝没有认识自己的真心,以妄心求功德,是他自身根器不利,这并不是我祖师之过。”
梁武帝虽然舍了很多,但是他著相太深,他心中老念念不忘“我”施舍了、“我”造庙了、“我”斋僧了……并且计较于功德的多少,这多少有点“做生意”的市侩心理,所以他能得到福报,功德实在很少。梁武帝行的是“有相舍”,得到的福德自然是有限的。
同样是舍,同样是布施,同样是给予,用心不同,出发点不同,功德和效果就相差很大。舍时“三轮体空”,心不著相,无相而舍,才是最彻底的舍,功德才能最大化。
无相而舍,就是布施时没有能布施的我、受布施的人、所布施的物,当然布施后更不存求报的念头,这种“三轮体空”、无相而施的功德,才是最大的。
为了求名,为了求利,为了怕堕入恶道,甚至为了求得自身的健康福祉而布施,就叫有相布施;有相而舍,功德也很有限。
《金刚经》云:“不住色布施,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。”我们在日常生活中,讲话、做事、吃饭、穿衣,只要心存慈悲,处处可以帮助别人,造福大众。但是不可斤斤计较于人我,不可挂碍施舍多与少于心上。
无相而舍的关键是布施时不要有一种渴求回报的心,无条件地舍,一旦你布施时有了附加的条件,你的布施的动机就不是那么纯洁了。而这一点恰恰是很多富贵之人在供养三宝时所难以舍弃的,他们认为,我供养给你寺院这么多的财富,寺院的方丈应该将他视为座上宾,不仅要热情招待,而且还应当为他主持祈福法会。正是这种贡高我慢的心,影响了他们的信仰。
佛的弟子,天眼第一的阿那律,在无量劫以前是个初发菩提心的人,虽然未做佛教徒,但已明白了布施的道理。当时他只是个种田的农夫,生活贫穷,困苦得很。靠近他家的山上,住了个老比丘,已证得辟支佛果。这位老比丘每隔七天才下山去化斋饭一次,每次只化七家为限,绝对不多化,若七家都统统布施了,才够吃七天。如果有一家没有给的话,这一天就不吃东西。就算化不到任何东西,回去后还是再等过七天才下山化缘。
有一次,农夫从家中带了中饭,准备自己在田里劳动之后吃。当他见到这个穷和尚下山没有化到任何东西,就生出一种怜悯之心。他想:“我今天不吃饭了,就把这饭送给那穷和尚吃吧!”
但他并不知道这位老比丘是证辟支佛果的圣人,老比丘有他心通,一观察因缘:哦!他为甚么给我这样不好吃的饭呢?这饭叫稗子饭,是一种最不值钱的米,最穷的人才吃那种饭。比丘通过观察才知道:原来他没有钱,天天要吃这种饭,今天知道我没有化到饭吃,就布施给我,这功德真不可思议!对他就特别欢喜,赞叹地说:“如是!如是!汝供养心最真也!”于是又回到山上去。
随后这种田人就看到一只兔子向他跑来,忽然间就跳到他的肩上,随即就黏到他身上,怎样都不下来。这一下把他吓慌了,立刻跑回家想法要把兔子拿下来。他把兔子拿下了一看,原来是只金兔子!他就割下兔子的一条腿拿去换钱。回来一看,这金兔腿又长出来了,他也因此变成了一个大富之人。就因为他真心供养辟支佛,所以得到这种果报。
阿那律尊者,因供养一位辟支佛,就生生世世非常富有,不是做国王的太子,就是做全世界富主的儿子。他就是因为在布施时,没有在意对方是否证得辟支佛果的圣人,也没有存任何有所求的心,才得以永脱贫穷之身。
《菜根谭》云:“施人无责其报,责其报并所施之心具非矣。”意思是说,帮助别人不要指望回报,假如抱这种心理,那么这种热心的助人行为就不是那么高尚了。
然而世间人在布施时,总存在一些不正当的因素:有人布施是为博得良好名声,让别人觉得他是慈善家;有人布施因为有愧于人,布施了始得心安;有人布施是带着强烈的功利色彩,布施是为希望得到更多的回报;有人布施是带着轻视的态度,以显示他的富有;有人布施是为逃避不好的运气,所谓破财以保平安;有人布施是为引起别人对他的好感、拥护,以成就自己野心;有人布施是基于好胜心,说明自己的富有超过别人。这些布施在佛教看来,都是不如法,它虽然能够给你带来一定的利益,但也夹杂着缺陷。
布施的成立,必须具备三方:一、布施的一方,即“能施”;二、受施的一方,即“所施”;三、所施的物,包括财、法和无畏。佛经上称这三方为“三轮”。
“轮”是比喻。第一,“轮”能运行,佛说布施,是教我们去自度度人,所心“轮”有“度”的意义。第二,修行人经常、随时行布施,就能将烦恼(结使贼)碾得粉碎,所以“轮”又有“碾”的意义。
《摩诃般若波罗蜜经》卷一中说:“菩萨摩诃萨不住法住般若波罗蜜中,以无所舍法,应具足檀波罗蜜,施者、受者,及财物不可得。”如法的布施是从慈悲心出发,以智慧观照世间的需要而修布施,布施的时候,要不住施相,不能认为我是能施者,对方是受惠者,及施给他多少财物。就是你对自己的布施行为,要象没有那么回事一样。
如法的施舍当下应做到“三轮体空”,你做了好事,行了布施,不要老在忆念我是施者、你是受者、所施的什么什么、还有什么什么果报,等等。不执着这些,就是随顺“三轮体空”;真正安住在“无相布施”的境界上,就是达到了“三轮体空”。
最彻底的舍,就是在布施时,常常观照施者、受施者和施物都是因缘所生,所以能施、所施和施物三方都是空的。布施虽是缘生性空,但我们可以通过精进的修习布施行,就能破除第六(分别计度心)和第七(我执、法执)二识,将“烦恼”碾得粉碎,则“我见”便自然消失而证得我、法二空的自性了。
佛陀在《金刚经》教我们要不住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而行布施,就是说,要无相而舍,教我们要懂得观照“三轮体空”。财施是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五尘,法施是法尘,这“六尘”都是缘生之法。如果我们能观照“三轮体空”,没有“能施”,没有“所施”,也没有“施物”,舍的时候,就能心无所住了。《金刚经》又说:“菩萨应如是布施,不住于相。何以故?若菩萨不住相布施,其福德不可思量。”我们既应在佛陀的教导下去勤行无相而舍;又要在舍的实践中去观照体认“三轮体空”。如此,则自度度人而心无挂碍,心无挂碍则会功德圆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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