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文:破人之家,取其财宝。
【原文】
无价金炉发异光,沉香八尺制为床。
从来尤物招奇祸,爱者谁人不受殃。
注:财,金银之属;宝,珍玩之属,人所共爱。然物各有主,无故取之犹不可,况破人之家以取之乎?以非义得之者,必以非义失之。所谓货悖而入者,亦悖而出是也。
案:江西厉辅国有八尺沉香床,夏月卧其中,清凉无汗气,蝇蚊不入。又有铜鼎重不逾二斤,十二相皆具,每值某时,则烟从某口喷出,皆成花鸟之形,真奇物也。巡道支友石,慕而欲得之,许以千金,厉不许,怀恨在心。时厉开倾销银店,家有炉锤,遂诬指为违禁私铸,率兵役籍其家。厉闻风怀鼎远遁。支得其床并家财,犹不满意,差人四处缉拿,必欲得其鼎而后已。厉逃至京师,住一兵部主事家。主事与支系乡会同年,厉恳其解释。主事曰:“渠为巡道,子为部民,欲与之抗,何啻以卵敌石?且此两物,寒不可衣,饥不可食,渠以千金相易,子吝而不与,是自取祸也。不若献之以遂其欲,则差拿之祸不求解而自解矣。渠为朝廷命官,贪财爱宝,以致破人之家,悖而入者必悖而出,将来报应必所不免,子但拭目以俟之可也。”厉闻言感悟,将鼎付主事转送于支,支得鼎大喜,立刻销差,覆书主事,云厉某可速回籍,仍将家财判给。厉回,赴官请领,十不得一,惟叹泣而已。后支任满,内升太常,有亲王知其藏有宝鼎及沈香床二物,遣人索取。支造假者献之,王验其非真,大怒,寻事中伤,问罪抄家,二物遂入内庭。
附:海门崔鍠,以税金五百两付镕工,工欺其无证而负焉。鍠变产以偿税。后王端毅公为守,廉得其情,使鍠讼,对曰:“鍠家已破,若讼之,又破一家也。”工感悔,举前金还之。鍠子润、孙昆、曾孙桐,相继登第。(《棘闱夺命录》)
太仓州一老儒,家传一玉带,乃奇货也。邑令构之,以馈权要,不获,欲陷其罪。其族子某最无赖,与老儒有隙,探知令意,会邑中失盗,遂投匿名词,诬以窝藏。拘其父子于官,拷掠备至,家财荡尽。老儒在狱中,忽梦其祖父曰:“贪令欲害吾家者,止为宝带耳。遭祸如此,物何足惜?但终不愿入彼手,使彼快心也。须密遣家人携至京,献某要津,不独白冤,且可雪恨
。至于负心家贼,吾当自处之。”既觉,密令家人如言而往,要津果甚喜,嘱直指按其事,邑令以故入人罪坐免。令既不得带,复失官,竟怏怏死,老儒得释归,异其梦,然不知家贼为谁也。未一月,族子腹生疽,肉溃,肺肠俱见,大呼曰:“吾不合投匿名词,害某破家,故受此报。”自以手捞出肺肠而死。(《感应篇集句》)【译文】
注:“财”是指金银之类,“宝”是指珍玩之类,皆人所共爱。但是,物各有主,没有原因而要人家的是不可以的,更何况是破坏他人家庭而夺取人家的,就更不用说了。以非正当手段得到的,必定会非正常地失去。也就是常说的“货悖而入者,亦悖而出”。
案:江西有个厉辅国,有个八尺长的沉香床,夏季睡上去,清凉无汗气,蝇子、蚊子都不能靠近。还有一个铜鼎,重不过二斤,十二生肖都具备,每到了哪个时辰,烟就从那个对应的生肖口中喷出来,变成花鸟形状,真正是一件奇物。巡道支友石很羡慕,想得到它,许以千金,厉辅国不答应,因此怀恨在心。那时厉辅国开着一家倾销银店(镕铸银锭的店铺,专为顾客将大锭分成小锭或将碎银镕成大锭),家里有个熔炉和锤,于是就诬指他违禁私铸钱币,带领兵吏抄了他的家。厉辅国听到风声,就怀藏铜鼎远远地逃走了。支友石得到了沉香床和各种家产,但仍不满意,派人四处缉拿,一定要得到那个铜鼎。厉辅国逃到京师,住在一个兵部主事的家里。那主事和支友石是乡试、会试同年,厉辅国恳请他给说情疏通。主事说:“他是巡道,你是他的部民,却想与他抗衡,那不等于是以鸡蛋碰石头吗。况且这两件东西,寒不可衣,饥不可食,他以千金买你的,你还吝啬不给,这是自取其祸。不如献出去满足他的欲望,自然就不会再差人捉拿你了。他是朝廷命官,贪爱财宝,不惜破人之家,以不正当手段得到的,也会以不正当的方式失去,将来难免要遭到报应。你只须拭目以待。”厉辅国听了这话醒悟了,就把铜鼎拿出来让主事转给支友石。支友石得到铜鼎大喜,立刻停止缉捕厉辅国,回信给主事,说厉辅国可以回家了,家财判还给他。厉辅国回去后到官府去领,取回的还不到十分之一,只好把眼泪咽到肚子里。后来支友石任期满了,内调任太常卿,有个亲王知道他藏有宝鼎和沉香床二件宝物,就遣人索取。支友石造了两件假的献上去,亲王验出是假的,大怒,就寻个事由诬陷他,问罪抄家,二件宝物都入了内庭。
附:海门崔鍠把准备交税的五百两银子交给镕工,那工欺他没有凭证就自己吞没不承认了。只好变卖家产偿还税金。后王端毅公为当地长官,考查得其情状,让崔打官司告状,说:“我已家破,如再告状,不是又破一家吗?”镕工听说后很感动,后悔自己的所为,于是把贪拿的金子都还给了崔鍠。鍠的儿子润、孙子昆、曾孙桐,都相继科举登第。
太仓州有个老儒,家传一条玉带,是件奇货。邑令图谋拿来赠送给权贵,谋求不到,就想给他安个罪名。他的一个族子是个无赖,和老儒有些矛盾,探知邑令的意思。正逢邑中失盗,他就投匿名信诬告老儒窝藏。结果老儒父子被捕入官府,拷掠备至,家财荡尽。老儒在狱中忽然梦见他祖父对他说:“贪残的邑令要害我家,只是为了那条宝带。遭了这么大灾祸,那宝带有什么可惜的?但只是不想让宝带到了他手里,让他快意。应该秘密派家人带到京中,献给某个权要,不但可以昭冤,而且可以雪恨。至于那个负心的家贼,我会自己处置他。”醒来后,就密令家人去找那个权要,那权要看到宝带果然很高兴,就嘱咐直指使调查这件事,邑令以故意害人罪免官。那邑令既没有得到宝带,又丢了官,竞怏怏而死。老儒被放出来,回家后很纳闷那个梦,不知道谁是家贼。未过一个月,那个族子肚上长了瘤子,肉溃烂了,肺、肠子都露出来了,大叫说:“我不该投匿名状害人破家,所以遭此报应。”自己用手抓出肺、肠而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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