据谭嗣同在《仁学界说》中介绍,“凡为《仁学》者,于佛书当通《华严》及心宗、相宗之书;于西书当通《新约》及算学、格致、社会学之书;于中国书当通《易》、《春秋公羊传》、《论语》、《礼记》、《孟子》、《庄子》、《墨子》、《史记》,及陶渊明、周茂叔、张横渠、陆子静、王阳明、王船山、黄梨洲之书”。可见,《仁学》一书中的思想来源纷繁复杂,包括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的儒学思想、墨家思想;佛学、耶稣教宗教思想;明清时期以张载、王夫之为代表的思想;西方自然科学知识与民主思想等。
其中很多思想学说亦成为其妇女解放思想的理论来源。“仁”是儒家学说的核心概念,孔子作为儒家学派创始人,“以‘仁’为核心,建构了他的爱民、富民、德治仁政的为政思想”。孟子根据孔子之意,明确提出“仁者爱人”,并以“性善”论作为“仁政”学说的哲学理论基础,主张“仁、义、礼、智根于心”孟子提出“民为贵,社程次之,君为轻”的民本思想,以此作为“仁政”学说的核心。“孟子把春秋时期开始出现的‘以民为本’思想,大大地向前推进了一步,不仅丰富了它的内涵,而且将它提高到至高无上的地位。”由此可见,孔孟的“仁”的思想中含有平等之义,孔子的“爱人”指的是爱所有人,包括奴隶,孟子更是认为“民为贵”、“君为轻”
。西汉董仲舒为维护封建统治制度,提出“罢黯百家,独尊儒术”的主张,从此“仁”的思想发展到了新的阶段。但是“仁”的学说在董仲舒的改造下,其等级性得到了加强,使其与孔孟所创立的“仁”的基本精神产生了差距。董仲舒把“三纲”即“君为臣纲,父为子纲,夫为妻纲”确立为封建社会最基本的人伦关系,将“五常”即“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”从属于“三纲”,使得个人的行为准则从属于封建等级关系。他的理论使得“仁”完全失去原先的平等、民主精神。谭嗣同《仁学》思想体系中的“仁”,继承了先秦儒学思想,具有“平等”之义,在妇女解放思想的理论来源上,谭嗣同基于秦汉之后为名教所乱的儒学的认知,猛烈批判封建纲常礼教。他以“通”释“仁”,认为通有四义,其中“男女内外通”取义于《周易》。
谭嗣同试图借《周易》所讲的通,来打破男女之间隔阂,实现男女的平等。在“改制”方面,谭嗣同极力推崇孔子,称“孔子初立教也,黑出古制,改今制,废君统,倡民主,变不平等为平等。认为孔子是改制的先人,力求破除封建专制,倡导妇女解放。谭嗣同对墨学思想的推崇,与其学习经历与个人性格密切相关。据《谭嗣同年谱》记载,1883年,19岁的谭嗣同开始接触《墨子》,对墨翟为人产生了钦佩之情,于是“私怀墨子摩顶放踵之志”。使谭嗣同颇感兴趣的,一是墨学中的“格致之学”,二是“任侠”精神,尤其“任侠”精神,正好与他要求自由与解放的豪放情怀相契合。
他的《仁学》一书受墨学思想影响甚深,甚有学者认为其思想“无不本之于墨学,宗之于墨学”。谭嗣同平等的学说就是《墨子》之《兼爱篇》的演绎,他利用墨子“人我一如”的平等自由思想,对阻碍妇女自由、造成男女不平等的封建制度与纲常名教展开批判。谭嗣同在南京任候补知府期间,结识了佛学大师杨文会,自此他与佛学结下了不解之缘。谭嗣同认为,佛教的“慈悲”、孔教的“仁”、耶稣教的“灵魂”中,佛教的“慈悲”最为体现世间的爱。
谭嗣同虽强调佛、孔、耶三教相通,但是更强调佛教的究竟圆满。他说:佛教纯者极纯,广者极广,不可为典要。惟教所适应,极地球上所有群教群经诸子百家,虚如名理,实如格致,以及希夷不可闻见,为人思力所仅能到,乃至思力所必不能到,无不异量而兼容,殊条而共贯……佛教,则地球之教,可合而为一。谭嗣同一再强调佛教能统摄群学群教,“他试图以佛教、佛学统一、囊括世界的一切宗教、一切学说”。
因此在谭嗣同的思想体系中,佛教思想不仅成为《仁学》中一以贯之的理论基础,同时也成为其妇女解放思想最重要的理论来源。“《仁学》中佛学思想的根本旨意是倡导平等”,谭嗣同运用佛教的众生平等理论,结合近代中国社会,构筑起“仁学”体系,在此基础上倡导男女平等。近代西方自然科学的传入,对谭嗣同的影响是极为深远的。谭嗣同接受了近代西方“以太”说的影响,将“以太”视为“原质之原”,即事物的本原,而“以太”的功用是“通”,“男女内外通”作为四通之一,必须要实现平等,这即是“通”之目的所在。谭嗣同将西方以“以太”为代表的自然科学作为证明平等是仁的基本内涵的根据,“打破封建迷信,实现科学与哲学结合”,为妇女解放思想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。此外,谭嗣同还运用了西方天赋人权、“自由、平等、博爱”等政治学说,将其所宣扬的平等精神与中国社会相结合,从而表达对广大妇女受封建礼教摧残的不满,并试图寻求男女平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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